编者按:2024年9月,第七届丝绸之路(敦煌)国际文化博览会在敦煌市成功举办。大会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引,以服务共建“一带一路”为使命,以“践行全球文明倡议 深化文明交流互鉴”为主题,举办了开幕式、敦煌论坛、文化展览、文艺演出、招商推介等5个方面的18项活动。本届敦煌文博会是一次深化文明交流互鉴、助推“一带一路”建设的盛会,是一次展示甘肃新形象、凝聚发展新动能的盛会,得到了国内外嘉宾的广泛赞誉和一致好评,取得了丰硕的政治、经济和文化成果。敦煌文博会官网“文博声音”专栏将分期刊发参会嘉宾的精彩演讲和发言,旨在回顾大会盛况、分享智慧观点、延续交流热度、凝聚各方共识。
在“敦煌文化的文学表达”论坛上的演讲
甘肃省文联副主席、省作协主席 叶 舟
昨天,我再一次来到敦煌,披挂着三危山上的月光,沐浴在这片绿洲盛大的天光中,心情忐忑而迫切。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来过多少次了,但每一次抵达这里,我都像一个灵魂的孤儿,找见了故土,找见了爹娘,也找见了一名文学战士皈依的圣地。我曾经用过一个比喻,我说敦煌就是一座超级核电站,只要我的双脚站在这片天空下,她一定就会点亮我,赋能我,加持我,并且在她母亲般的庇护下,廓开我的想象,赐予我勇气和奔跑,让我的文字与吟唱布满一种哺育和恩养的光辉,延续至今。
我想,恰是在这个意义上,文学就是一种深情主义的回报。这句话对我相当管用,所谓的乌鸦反哺、羔羊跪乳,其实也正是这种心愿的表达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,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,在创作一部名叫《大敦煌》的诗文集。当时我大学毕业不久,身上还带着校园诗人的特征,吟风弄月,强言哀愁,文字贫血而苍白。幸运的是,我最后找见了神圣的敦煌和伟大的河西走廊,她们容纳了一个少年的野心与追逐,并且像一块镇纸,压住了我狂乱的心跳,让我学会了肃穆、宁静和持久的耐心。如今,这本诗文集仍在常销当中,“大敦煌”这三个字也成为了公共词汇。在我写完这本书之后,我告诫自己,够了,我真的太累了,我也许该去干点别的什么了。
但是不!
2000年元月,也就是中央推出“西部大开发”政策不久,我作为报社派出的酒泉地区采访组的组长,带着一批记者深入到河西腹地,进行采访报道。在那个春节,大年初一,整个莫高窟只有我一个外人,我几乎拜谒了每座洞窟,我徜徉在大雪覆盖的宕泉河两岸,我和那些高大的银白杨度过了整整一天。临别前,我对着九层阁的大佛发愿,我将来一定要为敦煌、为莫高窟写一本大部头,作为我的供养和报答。
此后,在长达十六年的时间里,这个愿心让我备受煎熬,痛苦不堪。我查阅了大量资料,我不停地出走,我西来取经,我频频叩访祁连山下的四郡两关,这期间,我还写出了《敦煌诗经》与《蓝色的敦煌》等篇章,一直预备着自己的笔墨和勇敢。终于,在2018年,我所创作的109万字的长篇小说《敦煌本纪》(上下两卷)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发行,获得了各种奖项,进入了不同的榜单,迄今也仍在常销中,其精装本的首发式就是在敦煌举办的。今年年底,修订后的《敦煌本纪》(上中下三卷)将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,大型发布会也将在敦煌举办。值得一提的是,由著名朗诵艺术家李野墨先生演播的《敦煌本纪》,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小说连播节目中,播出了将近200集,以文学的方式,弘扬了敦煌文化。——做完了这些,我又告诫自己说,够了,真的够了,我应该去干点别的什么。
但是不!
就在去年秋天,我再次食言了,应深圳方面的邀请,我创作了一部有关敦煌题材的舞剧剧本。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,我带着剧组的主创团队,一直奔波在莫高窟、鸣沙山和两关之间。我跪在阳关脚下,在积雪的大地上以指尖作笔,写下了这部戏的名字:敦煌消息。也就巧了,根据我的剧本改编的这台舞剧,今天正在上海国际艺术节上演,祝他们成功!
是的!在长达三十多年的写作中,我逐渐地认识到,文学虽然要追求新异,但也应该保有正大之气象、光明之法相的高贵品质,更要夺取一种铁马冰河、开疆斥土的勇气。——敦煌于我,恰巧就是这种品质和勇气的源泉,她也是我再次出发的根据地。
无需隐瞒,写作的疲倦是真实的,劳动的快乐也是神赐的,个中滋味,真是难以言说。现在,我又一次站在了敦煌,我还敢轻言放弃么?
但是不!
说到底,作为一名文学战士,我今天就是来领受使命、接受任务的。
谢谢大家!
(本文根据嘉宾在敦煌论坛议题三:敦煌文化的文学表达上的发言整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