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：2024年9月，第七届丝绸之路（敦煌）国际文化博览会在敦煌市成功举办。大会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引，以服务共建“一带一路”为使命，以“践行全球文明倡议 深化文明交流互鉴”为主题，举办了开幕式、敦煌论坛、文化展览、文艺演出、招商推介等5个方面的18项活动。本届敦煌文博会是一次深化文明交流互鉴、助推“一带一路”建设的盛会，是一次展示甘肃新形象、凝聚发展新动能的盛会，得到了国内外嘉宾的广泛赞誉和一致好评，取得了丰硕的政治、经济和文化成果。敦煌文博会官网“文博声音”专栏将分期刊发参会嘉宾的精彩演讲和发言，旨在回顾大会盛况、分享智慧观点、延续交流热度、凝聚各方共识。
在“敦煌文化的文学表达”论坛上的演讲
北京师范大学终身特聘教授 欧阳江河
我上周刚去了一个古国鞑靼，现在是俄罗斯联邦的民族之一。此次我参加金砖国的文学高层论坛，那个会议开了四天，会议结束的时候，会歌是一首很好的音乐，题目就叫《诗歌的丝绸之路》，它没说文学说诗歌，正好我是个诗人。那么关于敦煌的文学表达，敦煌文化这么伟大灿烂的一个文化现象，它的文学表达，刚才我们的宏森书记、陈彦主席，谈的都特别好。然后呢，已经有非常非常多的，尤其小说上有很多精彩的文学作品，像叶舟老师的《凉州十八拍》《敦煌本纪》，还有前天刚好在北京开讨论会的，中国作协副主席邱华栋先生的《空城计》，里面也涉及到敦煌。那么诗歌上，我刚才跟龚学敏老师探讨了一下，回想了一下，关于敦煌的诗歌非常非常多，海量的诗歌。但是和小说比，似乎还缺少跟敦煌文化本身相称的、相匹配的、那样一种大体量的、深刻的、史诗般的写作。这是压在我们诗人头上，非常沉重的一个召唤。
我本人最近十五年开始写长诗，长诗我分成两个非常重要的两个大板块，一个是跟大地、跟陆权有关的，和海权、人权一样，陆权非常重要，在这一板块里面，就是诗歌地缘学、诗歌地理学了。我的写作计划里面，是有一个西域想象的。我已经动手写了三首长诗跟这个有关，我慢慢写下来，其中有一首是关于武威的《圣僧八十八》，还有一首诗写孙武牧羊，还有一首跟敦煌有关的、已经写好的《鸠摩罗什》九百行。这样梳理下来，我早就跟滕飞、叶舟、徐兆寿等各位甘肃的精英作家、学者约好了，要找时间，到河西走廊、一带一路、丝绸之路，到敦煌来，认认真真地深入地体验。
因为诗歌的写作，只是写那种即兴的、旅游式的、自我小感慨的诗，对于我这样年龄的诗人（我68岁了）已经毫无吸引力了，我现在想写诗歌深处、后面，有一种历史的召唤；历史的幽灵，历史像新闻一样鲜活地存在的这样一种现实。它在后面支撑转化，这叫文学表达，不仅仅是文学印象式的写点优美句子。我觉得文学表达的提出，是一个非常重的、像一颗原子弹一样悬在我们头上的、这样一种巨大的、具有放射性一样的东西。但我们不要从破坏性角度去理解它，但确实是天空一样、大海一样悬在我们头上的一种召唤。
敦煌这么一个伟大的文化表现，它在转化成舞蹈、音乐，还有刚才宏森书记讲到的古代的敦煌变文，敦煌作为佛教的民间信仰，一种存在方式、世界观、人类认识自我的种种对应和方式，转化的已经是比较丰富比较完善。而且当代我们在转化小说的时候，譬如等会儿叶舟先生会谈到的他已经写了的作品的转化，这种转化是震撼人心的。
但是作为诗歌来讲，以及这个转化带来的当代性，不只是历史。大师庞德先生有一句话，历史是永久的新闻，文学是永久的新闻，但是这个新闻如果没有被文学认真的写过，没有被文学表达作为一种装置呈现在我们头上，那么这一个历史是不是存在，是很难说的。因为最近我在写一个长诗是跟海有关的，我深感由于中国的海这一文学的对应物，没有被中国古代文人充分地写过，没有构成比如说希腊文学里面海的那样一种文学表达，我称之为文学母题。所以为什么希腊这么小的一个国家，他会构成海洋文学，他会成为整个西方文学的源头，就是因为它形成了充分的文学表达，形成了一种文学母题，可以在一千年以后、两千年以后还在享受他的滋润！就像我们现在的敦煌文化，已经存在一千年了，我们还在享受它带来的震撼、带来的启示、带来的对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世界观的塑造。就是这个原因：因为它构成了一个母题。那么敦煌这一个文化母体，没有被诗歌上的文学表达充分地书写过，这个绝对是一个遗憾，是我们每一个真正热爱汉学、热爱中国文化的人感到非常非常有亏欠感的这样一件事情。所以，我个人在我有生之年，我一定会把我对诗歌地缘学的写作、这两大板块里面其中的一个、关于诗歌的丝绸之路，它居然在这一次的鞑靼被提出来。而且这次鞑靼论坛我应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诗人，被研究被讨论，但是我在谈到丝绸之路的时候，我真的很歉愧，我当时已经从武威开始写了，我在这儿向大家郑重地保证，我一定会花力气写一个我自己认为，我能够大概配得上它的，敦煌的文学表达，贡献我的一份绵薄之力，谢谢大家！
(本文根据嘉宾在敦煌论坛议题三:敦煌文化的文学表达上的发言整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