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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敦煌本纪》:重述河西走廊尘封已久的精神秘史

日期:2019-08-06 09:08 来源:解放日报 字体: 分享到:

《敦煌本纪》被评为首部以小说笔法为敦煌立传的鸿篇巨制。109万字的篇幅、上百位形形色色的人物,以这样宏大的方式,讲述敦煌历史时空里三大家族跨越半世纪的命运沉浮,重述河西走廊尘封已久的精神秘史。
在书中,作者试图用自己的笔墨,去探究敦煌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是如何生息的,去理解敦煌作为一座城市与文化的来路与归途……这样的一个敦煌,既是读者熟悉的那个真实敦煌,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文学敦煌。

从某种层面来说,《敦煌本纪》堪称一部“现象级”的作品——不唯是它109万字的宏阔篇幅,也不仅指它层峦叠嶂的故事情节,以及上百位形形色色的人物。究其实,这是首部以小说笔法为敦煌立传的鸿篇巨制,以三大家族跨越半世纪的命运沉浮,来讲述河西走廊的来路与归途、前世与今生。
或许,我们可以说,河西走廊有了这部《敦煌本纪》,正如关中平原有过一部《白鹿原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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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与众不同的文学敦煌

写出这部作品的叶舟,对敦煌的迷恋,似乎是与生俱来的。

从19岁写下第一首关于敦煌的小诗开始,这些年来,他已陆续完成《大敦煌》《敦煌诗经》《蓝色的敦煌》《敦煌卷轴》等诸多以敦煌为主题的篇章。叶舟这般倾诉:“敦煌是我诗歌的版图,是我的文字安身立命的疆土,也是我个人一命所悬的天空。”而评论者这样评价:“叶舟的文字,有骨感,有气象,有一个伟大的地理背景:中亚细亚,以及丝绸之路。他的文字是大陆地理、炽热抒情和谣唱风格的一次融合,并用一种行云流水的内在旋律统率它们。”

《敦煌本纪》的问世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。2000年大年初一,叶舟独自一人流连于莫高窟的千佛灵岩下。他暗暗发愿,“将来一定要为敦煌写一部长篇小说,用一部长篇小说去描摹整个敦煌的威仪与不朽。”

但真正动笔,已是16年之后。叶舟回忆道:2016年底,我从扬州赶往南京的禄口机场,眺望着车窗外的那一轮落日,突然觉得它竟然像一介少年游侠,先我而去,奔向了敦煌。在那一刻,我知道我“找见”了。

这个“找见”,是到河西走廊实地踏勘十几次、酝酿和发酵长达16年后的“找见”,并最终汩汩流淌成为一部漫长而动人的关于敦煌的长篇故事。这个故事,是一个飞沙走石的故事,是一个少年英雄马革裹尸的故事,是一个关于河西一线四郡两关的故事。而从根本上看,它事关尊严与时间,也涉及困境和败北,在作者的笔墨下被刻画出一片独异的天地。

敦煌,伫立于历史的风沙中,也伫立于漫长岁月中世人对于它的不同目光与解读中。描写敦煌的作品非常多。仅国内作家而言,张抗抗写过,阿来写过,冯骥才写过,余秋雨也写过,敦煌本土的两部大型舞剧《丝路花雨》和《大梦敦煌》也相当经典。

但阅读叶舟的《敦煌本纪》,读者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另辟蹊径,或者说对于另辟蹊径的用心。他试图用自己的笔墨,去探究敦煌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是如何生息的,去理解敦煌作为一座城市与文化的来路与归途……这样的一个敦煌,既是读者熟悉的那个真实敦煌,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文学敦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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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生生的西部精神

敦煌是河西走廊的通衢要地,是中亚、新疆连接中原的隘口。自从汉武帝设立河西四郡以来,河西走廊的兴衰屡屡受到时局影响,时而经贸繁荣、文化昌盛,时而闭锁一隅、百业凋敝。而《敦煌本纪》的故事发生在清末民初,用书中的话说,同治乱局平定后难得的人心思稳、尘嚣落地、门户洞开,又因为辛亥革命的爆发而陷入困顿,河西走廊成了一条“锈带”。

《敦煌本纪》的故事空间聚焦于沙州城,向外辐射到敦煌二十三坊,并随着主要人物寻路、开路、拓路的历程延伸至整个河西走廊。作者依据大量的文献资料,同时极尽想象,勾勒了一幅全景式的地理图卷,远到新疆哈密、祁连山麓、乌鞘岭,近到沙州城里的一条巷道、一间店铺,点面俱到,纵横交错,为情节的发展搭建了一个虚实结合、具体可感的空间框架。小说以索氏家族的荣辱兴衰为一条线索,以胡氏一族的突然崛起和兴盛为另一条线索,集中展示了西部老百姓寻路、开路、拓路的现实遭际与心路历程。官吏乡绅、贩夫走卒、妇孺老幼、三教九流穿梭其间,他们过浴佛节,吃胡锅子,讲敦煌话,唱秦腔戏……上百位人物,组成了传统中国热辣辣的乡土社会;每个人物身上,都是活生生的西部精神。

由此,作品以敦煌沙州城为俗世支点、以莫高窟为信仰高地,一部河西走廊尘封已久的精神秘史就此展开。

相似的文化底色

许多作品中的敦煌如虚悬的海市蜃楼一般,而《敦煌本纪》是野生的,犹如旷原上那一片故事的胡杨林。

清末,时局动荡,大厦将倾。古老的河西四郡身处边陲,少人问津。故事就从这里开始。
索氏一族被尊为“敦煌义人”,几辈祖先在河西一带为民请命,不惜舍生取义,捐出了七颗脑袋,直到“血衣”传到当家人索敞。索敞谨小慎微,深居简出,生怕家族的血腥宿命降临在自己身上。他不知,深宅之内,一个密谋已久的圈套正在向他逼近。
世兴堂名医沈破奴,早年逃难流落至敦煌,凭借个人的天资与勤勉,有了立锥之地,日子虽不富贵,但也裕如。他的身世隐藏着关外三县最大的秘密。

敦煌沙州城里的小商人胡恩可,一次偶然的中原之行,让他深感道路闭塞、贸易乏力。他颇具手腕,开始秘密地给儿子们“铺路”。先是许诺在莫高窟崖壁上,给索氏开一座家窟,以彰显其祖辈的忠勇功绩,而后又通过威逼利诱,与沈破奴结成儿女亲家。岂料,这一番行为突然被中断,胡恩可罹患中风,缠绵病榻,看尽了人世上的冷暖和恩仇。

从此,下一代人的大光阴开始了……

作者在他构建的沙州城和城外二十三坊里,安顿下了这些身世各异的苍生赤子,让他们活命于一幕幕湍急而颠沛的光阴中,去领受人世上的悲欢炎凉。

他还刻画了一座鲜为人知的莫高窟,这些叙述里讲到藏经洞和大量的卷子,也讲到王道士与斯坦因,以及一群匡危扶倾的热血少年,在山河板荡的年代一路走向悲剧性的终局。

这部小说扩开了一条朴直而壮烈的大道,在广阔苍茫的西北,为当时的中国保存下一份元气。有评论家说,河西走廊有了这部《敦煌本纪》,正如关中平原有过一部《白鹿原》。而作者自己的理解是,“《敦煌本纪》和《白鹿原》有某种相似之处的话,那只能是一种致敬的产物。相似的其实是这种文化的底色。命运吊诡,即便在那个战乱频仍、兵连祸结的时代,白鹿原一直是亮的,关中也始终处于政治漩涡的中心,但敦煌乃至河西走廊却被抛弃了,遗忘了。”

河西走廊漫长历史的微缩

《敦煌本纪》不是单纯讲述了一个百万字的故事,它实则微缩了河西走廊从秦汉走向近代的历史。在书中,那些光耀史册的英雄和寂寂无闻的人们,都幻化成了芸芸众生,去完成作者对于西部精神、历史命运与民族性格的描述与解读。评论者认为,“此书对西北方言的运用,尤其是掺杂着半文言和当地俚语的语言特色,饱满生动,富有韵味。整部小说节奏快捷,笔锋凌厉,用文字复活了西部精神,通篇充斥着一种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少年之气,堪称首部以小说笔法为敦煌立传的鸿篇巨制,也是西部精神的现实主义颂歌。”

《敦煌本纪》中浓墨重彩的是一群精良纯明的少年,他们是古老敦煌土地上的新生力量,走南闯北,结社邑义,犹如刚刚打制出来的刀子,在历经淬火和风霜之后,誓要在沉疴累累的河西“锈带”上拓出一条生路……叶舟笔下少年的命运,就是河西走廊的命运。少年将何去何从,河西走廊将走向何方?这部作品是拒绝预设的,人物是如此立体饱满,情节的走向一次次出人意料。其中反思之深刻、参悟之痛彻,唯有读过方能领会。

百万言的《敦煌本纪》,在大时代的激变中,在人生命运的长途上,去叩天问地,去生死悲欢。人们说,不懂中国的西部,便不懂中国。而名闻天下的敦煌,不仅仅是一个伟大的遗址,它还安放着我们民族文化的血脉。

读懂敦煌,意在未来。正如敦煌研究院的研究者曾经说过,“如果中国年轻人自己都不再能读懂我们祖先有过如此灿烂的文明,我们就算留住了有形的石窟,也失去了文化的根基。”

“如果说,敦煌以及河西走廊,包括那些沉痛的历史,它们曾经是一片绵远而斑驳的‘锈带’的话,那么现在的重述,今日的辩护,将是一份‘除锈’的课程,一切才刚刚开始。”叶舟说,“我的答案就在《敦煌本纪》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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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敦煌本纪》(上下部)

叶舟 著

译林出版社2018年12月版